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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佑胜:冷雕塑美学的暴力抒情
2016-08-05    浏览(1119)    作者:何继    

蒋佑胜:冷雕塑美学的暴力抒情

文:何继

1    文人雕塑中精神社区的意义

 

      文人雕塑一直是当代雕塑家开辟另类的视野和努力的方向,它不但强调文人身份的出现,更是标志着将引领另一种审美和语言的成立,意味一个时代可塑性与社会的时刻性,让艺术家通过作品介入时代而诉说对社会的感知,这种“新词汇”的出现努力争脱了过去雕塑宫廷式的“庄严”和“郑重”,雕塑家作为知识分子情怀释放出对社会的关注和人性的照应,形成了文人雕塑在当今艺术界最缺席的,又是最丰满的风景。

20世纪初,随着西方文化对中国的移入,观念雕塑眼已经有他自己理论体系和表现方式,尽管国内地涌现一批赶时代的先锋雕塑家曾名噪一时,但大多数雕塑家的作品形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突破,精神更是无法跃进,最终使艺术的火焰慢慢的熄灭,走进了生命创作的窒酷,露出了创作天份枯歇的底牌,文人雕塑的难度在于能够撇帚自珍,能够保持独立之精神和自由之思想,可以这么说,中国的文人雕塑穿越了整个时代和隔代文化,它与中国古代雕塑艺术时代的“造窟风气(时间在南北朝至唐代中期)”之间的石岗石窟或华严寺等的雕塑群体形成对比与互文。

梁思成在《中国雕塑史》中说道:“艺术之始,雕塑为先”。古代大的雕塑主要为器物实用现象,新石器时期,器物文化逐渐注入了体制和制度文化内涵,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国古代图腾文化和自然主义精神,自佛教传入中国之后,宗教雕塑的兴起使雕塑群体涂抹着宗教意识……今天的文人雕塑就是要打破传统的礼乐文化与宗教法制的笼罩,既注重美学品格,又突出雕塑之“道”。关注作品的灵魂,关注“人”存在的内心价值和冲突,近代中国美术史的一个重要的维度就是文人雕塑在中国的变革与确定,中国雕塑不仅仅是时空、空间与青春的消耗与堆砌,它需要更多元化的呈现和更新的语言,需要文化的增长和觉悟的再生。

从某种定论可以说,精神社区作为一个人来比喻比较准确,叔本华说:“一个完善的人,必须具有思维力,意志力和心理,思维力是认识之光,意识力是品性只能,心力是爱。”我们常常囿于司空见惯的认识与见地,一些行为限制在某一格局,这样它的意识就不会越出这个有限制的区域之外,然而我们所植入的诸能力尽可能解救与突围当代传统社区的困境并提高到另一种纯意志力的语境中。

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要相信哲学,并且用哲学思考我们的国家,社会的发展,指引我们的价值观和人生目标,然而,社区仅仅站在商业氛围去确定一种身份是片面的、不成立的,刚才我们把社会比喻一个成熟的人,但人之所处境,面世,就是为了理性的认识和对理性的表现,更恰当的说,就是为思维力,意志力和心创造一个美好的通道,让社会资源凭借通道更规范地创作。社区﹑社会﹑知识的融合中,首先完成了社区自我的认知(即理性)﹑情感一样,意志也是。

海德格尔说到表现:“我们一定要使精神生活在我们这里变成真正的现实生活,这种生活必须是发自自我内部那种势如破竹的推动着真正的反抗运动的力量,这种力量不表现在自命不凡中,也不在表现为朴实无华。

我认为艺术家必须要融合知识分子的睿智、觉醒和开阔,艺术家应该内心拥有大的“精神社区”,集体精神就是拼弃了过去创作经验的“文化参照”。彻底从道德的废墟中重构被流失的精神居所,我认为这才是可供桌面谈论的价值。当代艺术家蒋佑胜的雕塑的为我们提供了较为详细地“精神社区”的参照值,他的作品深入溶进了社会的不同层面,努力地用雕塑作品辩解现实,我认为他的作品是能在完整的“社区”里落地生根的。

2     用雕塑安放一个时代失眠的灵魂

 

冷雕塑属于文人雕塑中的偏锋创作,我认为“冷”也是个相对的词,更包涵着冷峻,刚毅而带有速度与激情,蒋佑胜的作品属于冷雕塑,但他的意志力在与“冷”的思索和对决中绝不是消沉,不是退怯,在他追求的真实与完整的背后,他带着冷抒情嘲讽这个假象的时代。这个时代出现了负面的,片面的妖魔鬼怪,他就要去对立,要去伸张正义和对社会作出警示……的确如此,他宁愿选择悲剧式的人生,也不愿是悲观的活着,有许多青年雕塑家所展现的艺术语言一直停留在叙事层面,而忽略了精神内核,一味地把情绪与技术作为灵魂,当然也能诞生出一些突兀,新奇的作品,不过表现的还是人间的青春幻象,作品里折射出的线条是苦闷的﹑纠结的﹑焦虑的,甚至是恶俗的。蒋佑胜认为一件好作品与隐藏着两股神秘的力量,即颓废与前进,像贾科梅蒂的在人性困境面前的颠覆与转变,对心灵本身的荒芜及远离!还有席勒近乎神经质的清晰,是抑郁症的梦醒者,其作品的孤独﹑强悍﹑羞涩而不自负﹐在带着失落人群与被疏离社会的面前,艺术家自觉地变成一面镜子放射出光辉。

中国的艺术新星讲究“接茬”,在宋庄力推精神“转型重构”的环境下,依然有一些优秀的艺术家冲向国际视野,最终在更大的舞台中崭露头角,貌似“冷静”的艺术家群体中,他们内心涌动着积蓄已久的暗流,对于“后宋庄”艺术生态的观察和流派的梳理,是我非常愿意担当的事情,在众多才情具备的艺术家中,蒋佑胜无疑十分突出的……

      06年从福建来北京的艺术家蒋佑胜是我关注与研究的对象,这一年来通过

不断的交流,闻讯及观察,他在艺术上的敏锐以及作品上的成就使我十分欣慰,他所面临的精神困境,同时也是人类精神上共同的困境,我想写他,只是希望能接近他,被他无畏勇气和浩大的光芒感染往前走,使自己提高警惕……

像许多北漂从艺者一样,蒋佑胜选择了北京宋庄,也选择了为与艺术献身的出生入死,宋庄既是国际当代艺术中心,也是全世界艺术家的聚居地,万名画家﹑诗人﹑作家和导演,以及歌手、官二代、名星以及地产大亨等各个层面的精英扎在其中,倘若没有“向死”精神,何谈在艺术界出人头地,欲摆脱艺术圈残酷的角逐使得鱼跳龙门,必须把自己放低成为沙尘,这样才能有匍匐前进的机会,艺术圈优胜劣汰的处境的确像作家李牧遥说:“人处在任何时代之中都要安放自己的生命,而对自己精神的安放,始终处于极其重要的地位,独身心灵的安放,依靠的是艺术。很多时代的文化方式,在它们相应的时代,已经消失,完成了在相应时代大的文化方式,在它们相应的时代使命,已或者说安放效果还没有达到相应预期的效果,那么就只能被淘汰出所在的历史时段……”。      在从事艺术道路上欲往而不达,欲达而不前,最终成为“池中之物”的艺人大有人在,这不得不使人怜惜,与众不同的是,蒋佑胜寻找到了自己的艺术语言,打开了个人与社会之间的联想,他捕捉到了社会的截体,并切移到个人所要交代的创作内容中,随之而来的是他作品的升华。

      07年,他创作了一系列“后金刚”作品,他通过作品本身,反讽了这个时代的拜金主义与权力主义背后精神空虚与迷惘。

康德说:“世上有两种东西让人敬畏,一是繁星密布的苍穹,一是内心的道德律。”围绕着拜金主义创作的《后金刚系列》﹐刻划了蒋佑胜淋漓尽致的愤世嫉俗,在作品有一种诡异的精确,每个金刚的头上生长出无数的触角,不同形状的触角里面隐含着种种的暗示,在金刚的头部装有屏幕,当我们接近他的时候会被它发出不同的声音,那些意外的图相使我们受宠若惊,那些相,除了有心理暗示外,更有一种丰富的“画外音”馈赠给读者,金刚就是社会话题的焦点和缩影。

拜金主义是一种主张金线可主宰一切的思想,但在古希腊有一个叫伊壁鸠的哲学家,认为享乐主义是人类最重要的追求,是一种合乎情感的高贵,精神层面的满足,但当代人的享乐主义是指物欲和物质方面的快乐。

 09年《小龙人》系列,用一群小孩相互戏谑、玩世、疯狂的场面暗示人内心集体的盲目与被动。

“尘系列”也是09年创作的作品,在一尊貌似半身“佛”的头上同样长着关乎信号与消息的“天线”,那些长短不同的,正在然绕的香柱,“佛”的脏发出幽光……在我看来光是精神寄托的一种心灵修辞。“佛”身上贴满了大小不同值面的纸币,这类作品诏示了对普世情怀的宣扬﹐也展现了艺术家对社会的图像内容有隐侧之心的另一面,对生命的呢喃与赞激当然也包涵其中。如何表现雕塑语言所包裹道德的,对物质的独特感知与突破性,是蒋佑胜能得心应手的游戏,他这类作品体现了他对复杂社会的凝视,所表达的语言不仅是涉猎哲学社会学与人伦那么简单,而是更大多地关注艺术介入社会的反应与应变再加以语言繁殖,道德的抽象与知识的形式转换,再进行精致打磨,展示了“绘画”与“文学”两者在雕塑中的统一。

3    冷雕塑的审美尺度与边界

 

值得关注的是,2010年蒋佑胜刻作了一组以手命名的作品《净土》进入公众的视野,那些手势有合十,有礼佛,有金刚手印……那些手势底部的书本,喑喻着文化被物质腐蚀。而那些干瘪的、枝节相连的双手背后﹐仿佛站满了人﹐他们的一生,都在灵肉之间瞠视着欲望、死亡、消失、阴暗、受难的本质充满了象征性,他画面中人的眼神脾睨着众生,手指瘦长而坚实,手势富有意义,眼神含着对时间暧昧的挑衅。

而他2013年创作的灵境系列的《雾里看花》魔幻少女身材修长而洁白﹐眼睛干 净透明﹐指甲晶莹如柳﹐身着素衣而含羞的少女个仿佛出沐于月池,一位英俊少年手持鲜花她示爱……蒋佑胜把世俗与仙境中的男男女女,都放在梦中天堂境遇里,但现实不但剥去了表面的纯洁,并且对藏在纯洁底部罪恶进行了深刻拷问!以下我写的诗可为证:

《白色》

(一)

白色的婚纱变成耀眼的宝藏

水汽从肌肤中涨出光芒

路过的人就地栖息

他们的心中的黯淡越来越小

他们并不自由地从身体中掌起了灯

有一股温暖与远方的流星应和

我模仿并踩踏着它们送来的节拍

就连昆虫与生物的节奏变得

小心翼翼

我们是音乐中的慢摇

 

前方,月光铺成一块草地

这么多朋友,与我交谈,握手

像一道火焰

 

(二)

雪融化时剩下的白色

将塑造成另一种白的回忆

在无法看见的周围,温暖的火苗跳闪着信号

有些记忆,也许比雪融化时快得多

我们转身时仅存一片声音

我们离开像大海愤怒时涌起的波浪

又像泡沫一样消沉

 

贝壳被扔在了沙滩

一张漂白的面孔

一如我们手中紧拽的照片

 

2011年孔子系列《纵横》、《礼制》的创作和诞生,他对东方哲学的思考和摒弃在他作品有很好地体现,一直以来,有人认为孔子是圣人之躯,是大思想家,而有人认为孔子到了今天完全代表统治阶级的利益﹐他依然主张灰复西周王朝所制之礼﹐这种主张是站在奴隶主的立场﹐违反了社会发展规律﹐很大程度阻碍历史车轮前进﹐是守旧的、末落的。蒋佑胜的孔子﹐笑容可鞠、或抱拳作鞠﹔或注目凝神,纵横捭阖……总之有崭新的面目与立场﹐对于二千多年人遵循的伦理道德、礼义廉耻﹐那些雕塑带给了我们怀疑、追问与警示。

有很长一段时间,艺术家的思想往往因狂热地工作与创作,那些日久累积的知识被掏空,它们只有选择精神和视觉的双重缓冲,它们拒绝肉体刺激,探究人性的爱与慈悲,抒发人的理想与追求,接下来蒋佑胜创作灵境系列作品“悬壶”﹑“策杖”强烈暗示对事物理性的透晰,壶从空心处慢慢消失,在不同空间引发回声﹔悬挂着的策杖也一样,在某块白色的墙面延长、再延长……忽然在聚光灯下隐退﹑结束﹐只留下绵长的弧线。所有缤纷的意象﹑诗境的游离让人心情放松,像气球一样在空中自由地,心无旁骛的漂流。

如何精确地还原“人”应有的精神脊梁,在文化脉络中找到理性成熟的自我,组建艺术层面与精神层面两者的支撑点,是蒋佑胜近年来思考的方向,像《嚎叫》作者﹑垮掉派诗人艾伦金斯堡一样,将内心的沉痛巧妙放在一个精神与物质若隐若离的社会背景里面陈述,2015年,蒋佑胜尝试创作群雕《存在与虚无》,那些作品根部仅留的兽皮,被物欲压扁的人形,抑或被生活裹挟的身影,以及那些大腹便便的老板,甚至是骨瘦如柴的市井小人……他们常被描写的对象,冷雕塑了中暴力地抒写,常常被正统的批评家认为是无情冷酷的,乱性而爬行。生命体被误解为消失了意志力的怪物,实际上,作品展现的是所谓某些“贵族”与“底层人”完全变态和彻底吹毁了的、精神旷野的荒芜,完全预见了一个沾满血腥噩梦般的世界,将人性的自我消费与残酷现实展现无遗。

除《存在与虚无》外,《抽离的灵魂》更体现了作品在冷工业﹑冷科技的强烈暴力下人性的异化——作者荒谬绝尘的机智,这是一组寒冷而彻骨的作品,他在创作的一开始就否定就事论事,而是让内心的矛盾与冲突摆在眼前让更多人去参与、去讨论,实现对作品的破解,实际也是对社会义常识性密码的破解,那些作品流露出他近似对神秘主义的表达和现实的追寻,对文明终极疑问和对现实本质的认知,雕塑选择了“胖”而“肿”的人以及各种禽兽作为描写对象象征着欲生权利,但最终留下了行尸走肉的骷髅,常态化下的人性以及被物质异化,卡夫卡说:“由于急躁,他们被逐出天堂﹔由于懒散﹐他们无法回去” ﹐在蒋佑胜若大的工作室一具三米多高多手多足的高胖人只剩下了一张干瘪瘪被抽离人的皮囊和骨架。这种人成了物质的奴隶之后心灵的痛楚,那种对死亡的拒绝和欲与世离的残酷性,如此的表现无论如何都是动人心魄的,他让参与者找得到同时找到一种记忆的认同感。

雕塑是时间的艺术,它不完全主张物质的消亡以及对欲生的彻底破坏,更重要的是一种永恒的力量对客观事物的抵达与穿透。在日益平庸与粗鄙的时代,他的作品常常给人感受到灵魂出窍与脱胎换骨的欣喜。

西方的当代艺术史其实就是“死亡”的历史,从叔本华的寂静,梵高的悲剧,以及蒙克的恐闷,或者达明安.赫特对生存空间的怀疑……他们对死亡的探究不亚于对生存渴望的热度,他们在精神上表现出十分兴奋与满足,热此不疲并建立集体式的艺术丰碑!他们一再强调“死亡”是人类无法逃离的课程,人“思维的消失”只是在时间与空间的不同选择与转移。在物欲横流的今天如何安放自己的灵魂?艺术家蒋佑胜试图让作品从东方的,当代美学与哲学土壤中寻找中国语境独对“死亡”的诠释,以消解“人”临终时漫无目的的恐惧心理……用作品内涵穿射交叠的社会背景,勇敢表现出对社会所交付的属于个人的担当,所以,“死亡与重生”、“存在与抽离”……这就是他近年在雕塑思想领域提出的美学逆命题。

 

 2016.3.2何继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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